把握机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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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d又一次路过那家证券公司。透过玻璃大门,他看到里面人头簇动,甚至连大门口也站满了人。他好不容易挤出来,但却被一个挺悦耳的女中音给喊住了:

    “要不要买证券周刊?最新一期的,里面有篇重点文章叫把握机会。它对如何抓住瞬间即逝的股市机会大有启迪作用。”

    阿d回过头去看,原来是以前的大学同学阿j。她曾经是自己的女朋友,这位昔日的校花在街头叫卖证券周刊,怕是今年上海滩的头号花边新闻了。阿d一下子还真反应不过来。好在是阿j很快地对他说:

    “嘿,你近来在哪儿发财呀?”

    “在原单位上班。你不是知道的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早就另攀高枝了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哪里?你现在?”

    “我辞职了,应聘在证券周刊上班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你真是把握住机会了。”阿d说了声再见就匆匆地走了。回到公司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不想做事,反倒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。他手里抓着那本阿j赠给自己的证券周刊,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翻看着。当他翻到把握机会那文章时不禁来了精神。但是一看到署着阿j的名字便泄了气。只见上面写着:

    “股票的风险在于你是否能把握机会这机会是稍纵即逝的,这需要非同寻常的洞察和决策能力。朋友,把握你的机会吧!”

    阿d扔掉了书,摸出一根烟,狠狠地吸了一口。当他吐出第一口烟的时候,马上被那点燃的外国优质烟草所陶醉了。

    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念大学时的美好时光。f大学在全国,乃至在全世界都有些名气。他念的是金融。在整个系中,他被认为是最没有出息的。他除了把学习成绩保持在前十名外,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了。文不会唱卡拉ok,武不会踢几脚斯文足球。虽然离虹口体育场不远,但从来也看不到他上那儿去。球星的名字念不出十个,而其他歌星电影明星什么的,更是不知道。在情爱方面,他就更不及格了。一个宿舍六七个人,除了阿d外,每个人都有长长的,离奇的或出奇制胜的浪漫史,如果叫那些言情小说家知道,保证写几十个长篇小说是不成问题的。而每当谈起这些时,阿d口中只蹦出下面这几个字:

    “没把握好机会啊!”当然阿d也有一些光荣的回忆。一次是在校园舞会上,他竟然被称为堪称校花的阿j邀为舞伴。同学们这样评价:

    “额骨头碰到了天花板。”

    阿d的舞艺实在是太差了,恍惚中踩了阿j一脚。他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。令人意外的是,阿j不仅没怪他,反而脸上变得笑意更浓了。阿d失魂落魄般地感觉到,她那饱满挺拔的乳峰正在给自己施加一种不可思议的甜美压力。事后几位同学怂恿阿d乘胜追击,但他终于没那勇气。于是同学们一致断定,阿d这一辈子一也不会得到美女的爱,二也不会发财,因为他不会把握机会。

    一转眼大学就毕业了。他回到家里,老老实实地把毕业成绩和老师的总评交给父亲看。父亲不作任何评价。于是阿d又把同学给自己的评语搬了出来。这下子老头子来了兴趣。他说:“能不能发财,确实要靠机会,能不能得到美女的爱,那也要靠机会。”阿d听了以后唯唯喏喏。老头子又说:“我也不知道你能否把握机会,但可以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他给了阿d五千块人民币的钱,随便他怎么化都行,唯一的条件是要把每分钱的用处记录下来给父亲看。阿d答应了。在离家前父亲对阿d说:“这就算是家庭考核吧。”说完他又提醒道,上海正准备搞证券市场,发行股票,可以去看一看。

    阿d把父亲的话记在心上。他踌躇满志地开始了这项家庭作业。他先去眼镜公司重新买了一幅近视镜。以前他戴的是黑边塑料架的,象六十年代民办教师才用的老式近视眼镜。这次选的是尼龙架。为什么不选金属的呢?他怕太重,其实他也明白根本不重。

    戴着新眼镜,他感觉就不一样了。一个人得先有良好的视觉,才可能有好的判断力,也才可能把握好机会。

    他戴着新的行头来到证券公司。那时的证券公司,其实不过是在银行里划出一个柜台来弄弄而已,刚开始搞嘛,条件不好。哪象现在,证券公司的大楼都快建得跟月球一样高了。

    看来头一个想吃螃蟹的人并不多。在大学里,阿d学的是金融,多少懂一点证券之类的东西。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走到了买股票的窗口。他的手指碰到了那硬绑绑的五千元钱,总之,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把握好机会了。就在这时候,身后传来了令人心旷神怡的笑声。原来是阿j来了。阿d的手倏的一下子离开了那叠特殊印刷物。

    “你好啊!”阿j甜美地向他打招呼“什么时候上班去啊?”

    “快了。你有事到银行来?”

    “没,一个朋友在这里上班,过来看看她。你来是?你不会是来买股票的吧。嘿,我们在大三就读过了,西方的股票市场可是很不平静的啊。我真佩服你有勇气来买。”

    阿d被她说得不敢承认自己就是想来买股票的。他支吾着说只是好奇过来看看。谈了一会儿,阿d对她说:

    “这样吧,我请你吃冰淇淋。”

    在一家咖啡馆的情侣座上,他们俩都点了一根“more”烟。阿d说这烟没味。而眼前那位美女则没有理会他。她说,暑期好闷,好单调。

    “去旅游。”

    阿d的话象以往一样的少。当晚他们就订了去重庆的船票。阿d只是在上船前的那一刻才想到给父亲打个电话。秘书说人不在。于是他就更心安理得地住进了申渝112号的二等客舱里。

    旅途上的迤丽风光自然不必多说。重庆住了七天,又想去广州。在广州的第三天,川资告馨,又急电父亲要求再添两千元。在电报中不忘写上这样一句:途中经历,皆已详细作记。过了一天,钱汇到了,两人这才回沪。在机场的出口,阿d还不忘给阿j买了一根冷狗。回到家,阿d发现自己的口袋里还有四元钱。

    结果是父亲得到儿子的日记,但却损失了七千元。在那时候,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。日记足有五十来页,好几万字。内容精彩,只是省去了住宾馆登记时所写的:“阿d及阿d爱人阿j”的字样。“爱人”这词是中国人的第五大发明,可指丈夫,老公,先生,也可指老婆,妻子,太太,更可泛指情人等。朦胧得很,妙得很。

    看完日记,父亲长叹。在日记的最后批注道:“犬子阿d,今生一不能发财,二不会得到美女的爱。”

    阿d对头一条似乎一百个的承认。在羊城,他已经听说中国的第一批股民发了财。但对第二条,他是怎么也不承认的。

    可是等到阿j上班后,他们就不常来往了。她很快就投入了另外男人的怀抱。

    如今呢?阿d年年被评为单位的先进,只是戒指还戴在食指上。十多年前买了他想买的股票的人,都已经成为千万富翁。阿j呢?她最近跳槽到了证券周刊,向上海人民推销销量很不错的专业证券杂志证券周刊:

    “朋友们,想到股市搏一下吗?把握好你的机会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