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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雨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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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抬头看了看车外,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,天色暗下来,估摸着七八点左右的样子。

    车外有个披着大衣的男人,不停打着手势。

    我把车窗摇下来一小半,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嘿,兄弟,借个火咂管烟。”那人嬉皮笑脸的说到。

    我看了看后座,发现杨婕已经醒了,抱着个IPAD看电视剧,就招呼她注意看着点东西,拿了包烟,走下车来。

    那人莫约着也就三十来岁,年纪不大,倒留了一口络腮胡,看见我下车,忙不迭的递上一支烟。

    “出门的时候忘记上油了,这哈又碰着堵车,烟瘾憋不住啊,”说完还拿出个Zippo,擦了几下,的确是打不上火。

    “没事没事,”我连连摆手,也没接过他的烟,先给他点上火,自己又从兜里抽出一支点上,走到路边跟他吞云吐雾起来。

    “伙子几个看起来挺年轻啊,这是去哪?”

    “去西藏旅游呢,喏,前面还有我们车队,一起进藏自驾玩,”我随手往前面指了指,反正黑灯瞎火一路都是车,你哪知道我指的是哪几辆?

    “哦哦,挺好啊,趁年轻多出来走走也不错,”那人也不在意,笑嘻嘻的和我搭话,“我们也是,早听说这怒江一零八拐举世闻名,来云南四五次了,这回才下定决心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,你不说我还真没听出来,”我略略有些吃惊,“方言说的挺溜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还好还好,”那人有些得意,“我爹以前来云南插过队,就在宾川,我小时候在这儿呆了五六年。”

    敢情还算是半个老乡,“哦哦,我是下关的,离宾川不远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宾川的鸡足山可是灵验得很,我这次回来还没去拜过,只有等下回咯。”

   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我就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八卦,一边抽着烟,一边等着道路畅通。

    聊了一会,前面有人大声喊话,说是已经通车了,我拍拍屁股站起来,和那人道别,准备回到车上,喊杨林他们出发。

    “留个电话噻,一起进藏,说不准哪哈还要麻烦着互相帮忙呢,”那人掏出手机,“我姓陈,叫陈昆生,喊我个昆生或者老昆都行。”

    我想想也是,留个电话,也没什么大不了,就跟他互换了联系方式。

    回到车里,摇醒了杨林,告诉他通车了,让他喝罐咖啡,抹把脸提提神,继续上路。

    雨越来越大起来,前后长长的车队如蜗牛般缓行,谁也不敢超车,谁也不敢提速,七拐八扭的翻过了业拉山口,短短的十多公里,硬是开了近六个钟头,等到了山脚邦达镇,已经是凌晨4点来钟。

    雨是越下越大,小小的邦达镇挤满了车,连个落脚处都没有。

    刘闫和我找了一圈,镇上的招待所、旅馆什么的,早已人满为患,看来今晚上只能是在车里过夜了。

    我们三个大男人倒无所谓,丫头有点不乐意了,可再不乐意也没办法,只能将就着,先让杨林休息会,等到明天不行了,我们再轮换着边走边睡。

    也只能如此了。

    “看来老木头的预感还真没错,的确是一个悲剧的晚上,”杨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,“你们盯着,我赶紧补补瞌睡。”

    不说起这事还好,一提起来,莫名其妙的一阵心跳。

    妈的!我连忙深呼几口气。

    难道这事还没完?

    这还能有什么岔子?川藏线已经走了过半,最危险的一段路都已经过了,接下来就是八宿、波密、林芝,虽然还有个米拉山,路不算是特别好走,不过也再没这么险峻的地段了,还能碰上什么?爆胎?爆缸?甚至是地震?塌方?这怎么可能嘛!

    我越是想越是觉得心惊胆战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,掐住我的脖子,让我喘不上气来。

    我一把拉住小丫头,两腿发软,战战兢兢的。

    “老木哥哥你怎么了!”小丫头看我这个样子,也被吓得不轻。

    我摇摇手,示意她没事,让她给我那瓶水,才刚灌了一口,胃里一阵翻涌着,连忙趴在路边呕了几口。

    “不行了,我这感觉不对,应该是高原反应了。”

    刘闫听到动静,跑过来看我一脸苍白,吓了一跳,问我要不要吃两片维生素C什么的,我说没事我蹲一下就好了,让小丫头先回车里去睡。

    小丫头死活不干,非要照顾我,说是不放心,刘闫毛手毛脚的不会照顾病人。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,装作没事的样子,好说歹说,连哄带骗的才把她哄上车,关了车门,我拉刘闫找了个屋檐避雨处,准备抽跟烟,悄悄跟他商量。

    “门三儿,”这是杨林我俩给刘闫起的绰号,闫字拆开,门三儿,“门三儿,你知道我这种预感时灵时不灵的,我这回不是什么高原反应,肯定不是,这回来的太猛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要出事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,我想了半天没想明白,按道理说七十二拐过来了,前面路不会太难走,能出什么事?”

    刘闫也搞不明白,试探着问,“如果不是路上的问题,那会不会是这次生意要黄?”

    我心里默念着他的话,试着平复了下心情,发现虽然没有完全的静下来,但也没有再出现什么激烈反应,不由得苦笑着说,“应该不是,我没发觉有什么不对。”

    想不通,既然想不通刘闫就让我别再多想了,我又在心里把几个关键词过了下,塌方、爆胎、坠崖什么的,都发觉对不上号,也只能点点头,说走一步看一步了,不行就从今晚开始,三个伙子轮流值班,轮流休息,务必保证至少有一个人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,以应对各种意外。

    折腾了一会更是睡不着,我决定这第一晚就我来守吧。

    刘闫见我坚持,也没再说什么,只是让我多注意,自己回到车里,把车窗摇下来一小截透着气,就准备睡觉。

    而我依然恍惚不宁的,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,叼着半支烟,盯着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的投影发呆。

    雨,下得更大了。

    (未完待续)